高考之后的一个月里,我总会时不时地梦见自己在高考考场上奋笔疾书,直到进入大学这种情况才得到缓解。

高考在我身上刻下的印记,可能会永远的存在下去吧。

在河北省,高考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。几十万人用一张试卷,抢夺几千个逆天改命的名额。每个人的负担都很大,这种负重来自家庭,来自同辈,来自学校,更来自自己。

我所就读的学校有个传统,在高考前的一个月,学校会组织“密度练”。顾名思义,就是用两天一次的高强度考试来训练学生的应试能力,提高学生的分数。有些人说,考试无非就是动动脑子写写字,但是我说不出这种话。想要在河北省完整度过高中时期不请病假,需要极强的身体素质,因为后期的大量训练极少有人能适应。

然而真正让人绝望的不是高强度训练带来的身体上的疲劳,而是这种竞争背后无形的精神压力。试卷分数不尽人意,同学都会的题你连一点思路都没有,老师上课也对你冷嘲热讽,只能用绝望来形容。像我这种比较重视积累的学生,在快速训练下成绩持续走低,总有一天会破防。在高考前夕我还跟父亲哭了一场。

然而,当绝望到极限,反而会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勇气。

我至今没能回忆起来我高考考场上到底在想些什么,除了能想到我面前曾经有一张试卷之外,其他的东西,包括考场的布置,我几乎想不起来。这是一场豪赌。

出分那天,我本以为自己会有很大的情绪波动,但是很奇怪,我当时收到短信之后,只是轻描淡写的到客厅跟我家长提了一嘴。

陆陆续续地,志愿填报也完成了,录取结果也出来了,非常幸运地以一分险过某985院校分数线。因为我的成绩本来就是班上中上游水平,所以我想看看班上其他人的成绩,结果让我大跌眼镜——班上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学霸们,都没有发挥出自己应该有的水平,甚至考的很差决定复读。

我的第一反应是惋惜,然后是侥幸,再然后感到很爽。

他们不会想到,一个无名小卒,最后成为了班上高考成绩第二的获胜者。

我自己也没有想到,高考的希望正源自于我三年的默默积累,用三年的苦读换来自己想要的结果。还是那句话,绝望到了极点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,不断努力总归会带来希望。

在庆幸之余,我也为那些同样努力朋友感到真正惋惜。高中两年同班的兄弟去复读,一年和他失去联系,怎么想都不好受。

回顾整个高考前后,你可以说我是因为运气考上了自己心仪的院校。但是我相信,一切偶然背后都会有必然的原因。这些原因可能是家人的鼓励和支持,可能是我自己的不放弃,抑或是老师对我的帮助。

PTSD是会有的,上好大学也是会有的。这段经历是必须的,是我所感谢的,但也是我不愿意回想的。这种绝望和希望并存的经历,需要时间的冲刷才会淡去。

最后我还是想说,我们既然无法选择自己的初始条件,那么拼尽全力,做最绝望的打算,干最有希望的事情。